空中有座美丽的花园 (上)
当年怀着梦想踏出校园的那刻,仿佛已经是在遥远的时空了.成长路上,宁静中,泛起层层波澜,眼泪中,血淋淋地蜕变,回头,弯腰,想要拾起那散落一地的碎壳,触碰，不见，只剩空灵在耳边回荡:"拾不起的!拾不起的!该消逝的终归消逝,该带走的都将带走," 别了! 别了!那朦胧的爱情,那个我苦苦追寻的甜蜜而苦涩的梦... ... 转身,离去,暮然发觉,曾经那颗渴望长大的心已开始在安静中慢慢变老.
风筝 蓝天
(一)
"如果我是风筝,你愿意做什么?"很多年后,温伶还记得当时收到这条短信的心情.可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心慌意乱的一刻,果断地回答"蓝天".也许,那个答案只是她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灵感,也或许她觉得这个答案男孩会喜欢.但不管怎样,她现在是真的确定了,男孩的心已经属于她了,于是那一个上午,她就趴在办公桌上,狠狠地哭了,直到男孩进来,走到她身边,几秒钟后,她的手心传来男孩的温暖,仅仅是非常短暂的温暖,却让她停止了哭声.她偷偷地环视了办公室,直到确认没人,才抬起头来,对着男孩帅气的脸,微笑.
男孩真的很帅,高高的个头,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脸部轮廓分明,有点混血儿的味道.温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厨房,那时候,温伶正在学校厨房帮助阿姨洗菜,刚洗了一会,就听到旁边那个广东女孩小米,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在跟人打招呼:柯老斯,你来了啊!温伶忍不住,抬起头,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孩,正朝着自己笑,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温伶这次不是因为心跳而脸红,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见到任何陌生人都会脸红,跟人说话会脸红,笑起来会脸红,生气的时候也会脸红,仿佛这脸红就是天生的,为此她在青春期特别敏感胆小,她常跟她母亲发脾气,大叫是不是因为血液太丰富了,去献献血可能会好点!她的母亲便安慰她说:"别人都羡慕我家小伶呢,都说你的皮肤好，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你反而还嫌弃它"有一次,她甚至去看医生,一个医生用仪器帮她检查了脸部,然后说"可能你的脸部表皮层比较薄,所以血管都很清晰."这以后,渐渐地,温伶似乎就没那么在意了.温伶此刻见到帅小伙对她笑,便站起身,大方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说:"柯老师,你好!我叫温伶,是新来的老师" ."温老师,你好!我叫柯松".
(二)
令温伶最觉遗憾的是,来这所学校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被一个二十九岁的追求者莫名其妙地夺走了第一次拉手.为此,她伤感了很久.第一次教师会议上,校长让新老师做自我介绍,轮到温伶了,她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大家好,我叫温伶,温柔的温,聪明伶俐的伶,刚毕业,请多指教".温伶没有为她的介绍打草稿,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却没料到正是这一随意的介绍,让一个人从那开始就默默地关注着她,暗恋着她.那个人叫阳晨,二十九岁,那时,温伶还在等着过二十岁的生日,正是因为年龄上巨大的差异,使得温伶的同屋好友阿岚 一直在嘲笑着他,"那么老了, 也敢追我们的阿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完了还不忘再提醒几句"阿伶,你可千万别理他,要不,他会以为自己有机会的!"阿岚也是刚毕业的,比温伶大两岁,却成熟很多.尽管温伶听从了阿岚的话,一直都没有理会阳晨的搭讪,以及时不时塞在书里面的纸条,还有日日投到学校信箱的情书.其实阳晨在温伶心目中倒没什么坏印象,他长得文质彬彬,又特别上进,不抽烟不喝酒,就一心一意地考研,考了八年,却因为英语没能考上,于是下了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背诵疯狂英语.只不过，温伶那时无意恋爱,完全是一副拼命工作的傻女孩模样.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最好跟阳晨谈谈,让他放弃.于是她在黄昏约了他 ,两人一起在校园外散步.阳晨颇感意外,犹如受到了宠幸,"真没想到,你会约我" "你和我单独走出校门的时候,你怕不怕人家说闲话?" "你觉得怎样我的英语怎样了"... ...他自顾自地兴奋地说着,丝毫没看到温伶呆呆的一张脸.温伶只想着如何开口,正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不觉已到了熙熙攘攘的交叉路口,她正欲穿过马路,右手马上被他抓住,而且还五指相扣,温伶来不及感受就甩开了他的手,刚甩开,又被他抓住,再甩,那男人已没了勇气,低着头跟在气冲冲的温伶后面.最难开口的话还是说了,就在马路对面的超市外面,阳晨的叹气声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罪恶感,可是想起刚才被冒犯的一幕,她心里觉着轻松了一些.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她急着想回去,可阳晨却请求她,再陪他一会,太早回去,会被哥们笑话的.就这样又多待了许久.那晚如果就这样结束了，那很多年后温伶想起他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任何愧疚的. 偏偏在那个晚上,温伶给了他那么好的一个地点与气氛说了那么一段令人感动的话:"你知道吗?我今年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考上研究生,第二个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其实在我的心里面,我是把第二个愿望放在首位的..."
和阳晨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这以后的一段时间,他还是会寻找机会来接近她,但时间长了,一切似乎就没有意义了.不久,阳晨恋爱了,当阿岚在宿舍忿忿地叙述着她刚刚在天台见到的一幕时,温伶没有搭话,扯上被子睡了.
(三)
日子，在这个热闹的校园，如水般安静地流淌。最初的热情，慢慢远去，还好，温伶有着一个使自己不会太寂寞的习惯---- 记日记。许多个黑夜，她就那么写着，偶尔会和阿岚聊一会儿。阳晨已经消失于她们的生活，而另外三个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嵌进来。
和小强，扫把，还有那棵树成为死党后，阿岚取别名的天分被人关注起来。小强的真名是章郎，章郎---“蟑螂”，《唐伯虎点秋香》中那只被周星驰拍死的名蟑螂“小强”给了阿岚灵感。刘兴----“流星”，又名扫把星，故称之为“扫把”。那棵树就是柯松。那以后，她们的口中不断地播放这些名字，很多年后，还占领着她们之间来往的所有信息中。仿佛她们之间唯一拥有的便只有这三个朋友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所有回忆。
一开始，他们五个人只是朋友，纯粹意义上的朋友，男女之间最开始的关系一定都如此。他们会一起走大街，一起上天台浪漫地享受黑色的夜空，在低档的小歌厅傻傻地唱一元一首的歌曲，在宿舍一起折腾那台旧电子琴，直到有五个键已经不能发声… …日子就那样快乐着，那个时候，一切无关爱情。
在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中，空虚来了，爱情也来了。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阿岚，温伶没有看出来，是阿岚晚上躺在床上向她倾诉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上那课树呢？他那么高傲，那么冷漠，怎么办？
他那人是那样，对任何人都不会太热情，没关系的，也许他心里对你有好感。
可能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好象有点喜欢我。
那就好了，加油！
呵呵！好的！对了，阿伶啊，那个扫把，好象挺喜欢你的，考虑一下啦。
我…我…现在还不想想那些问题...
（四）
扫把，绅士风度，带着青春印迹的脸上挂着斯文的眼镜，喜欢穿干净的衬衫。温伶眼里，心上的他，全是美的，连他上课的动作，表情都是优雅的。
在她的日记中，扫把，那棵树开始频频出现，担心被人看到日记，那棵树都用“青蛙哥哥”代替，因为那段时间她和那棵树走得很近，于是哥妹相称，有一次，那棵树说她可以叫他青蛙哥哥。而扫把，在日记中只用一个“他”字。那段时间，温伶虽和她的青蛙哥哥走得最近，却觉得他是捉摸不透的，遥不可及的，所以她没能有友情以外的其他想法。或许她觉着扫把离她更近点吧，于是有的时候，他们五人一起出去，看到扫把优雅地走在前面，她会有那么几秒钟呆望着那个背影，然后想，要是他喜欢我，那该多好。
很快，那个他就牵住了她的手。因为他们俩同教一个班，那晚有机会一同出去家访，家访结束，漫步在昏暗的灯光下时，扫把说“阿伶，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现在都几点了，还去？”
“让我看看，几点了”他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手表，没放下，反而牵住了她的手，那一瞬，她就任由她的心那么狂跳着，羞涩没能让她挣脱，她矛盾地享受着，扫把的表白在热闹的大街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慌乱着，还没说完，温伶的手已离开。
“我期待的事发生了，在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时候，我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他原来自己手上也是戴着手表的。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心动的时刻，我会想到青蛙哥哥，他一定不喜欢我这么随便，所以我放手了。”那晚，温伶就在日记中轻描淡写着这几句话。很晚，很久，才入睡。
这以后的几个晚上，他们还是一起出去工作，也还有那么一次，扫把再试图牵住了温伶的手，却连一秒钟的浪漫也找不到，就被扔下了。于是，他们之间，就继续着从前的友谊，尴尬似乎也没有太多。
